写字就是一场历练的跋山涉水
归档在左下方,灰体字看不真切,请善用

[刀剑乱舞][烛鹤]春草弥生

本子不做了,元宝说了可以贴出来了。

刀剑的最后一篇文,感情淡如水,出坑后却觉得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感谢一直以来给我留言评论点心的小伙伴,让我在烛鹤这条微冷的路上觉得不是孤身一人wwwww说多就矫情了,不过对写手而言,再多的感谢都是不为过的wwwww

 




烛台切理了理腰间的佩刀,抬眼去看浮光从树间坠落成斑驳的光影。朱红漆涂的圆柱一排排垂直耸立,依次递进到远方的层云里。

他走过八十八座鸟居①,每一座都是与鹤丸国永的回忆。

 

 

近些日子越来越多的时间里,他总是会想起身在织田家的事情。

他与鹤丸坐在烛火微暗的和室里,鹤丸喜欢说他旧时的主人,也喜欢说他被人从坟堀里偷走的心情,他说那一天的月光是从未有过的刺目,林中乌雀嘶啼,偶尔传来鬼魅或狐狸的嗤嗤笑声。然后他就走到窗边,折开窗页,指给烛台切说,看,就是这么明亮的夜晚。

那月光倾进来一多半洒在他的身上,像天河的光辉静静陪衬着鹤丸,烛台切就再无心听他讲那些过往,他也暗自揣测,那些俗人们争夺鹤丸,是否是因他出自名匠之手,利刃可割风,亦或是被他周身缠绕的白色图纹所迷惑,妄想取之而观天下?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再去看鹤丸的时候,他已经移开了视线。他侧着面庞去看夜中的月亮,姣好的面容因月光沐浴而生辉夺目,银发与肤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眼睛是与他浑身截然不同的鏐金。

 

这样安静的鹤丸不常见,他似乎更是愿意暴露在烛台切的眼下,金色的眼瞳中流转的尽是千千百百的杀伐,烛台切想,他们之所以与人有别,大概是因为他们没有活着的气息。

看着此刻的鹤丸,烛台切大概也能想到自己是如何死气缠身。

 

但如何沉默这并不重要,刀就是刀,就是要与人有别。

那位三日月殿下曾与他并立檐下雨前,他说刀不能失了锐气。烛台切对于此句,还是颇为赞同。

即使时局更改,他们身为刀的意义本身并不会变。

 

就像此时此刻,夕阳已然然欲坠,他们站在修正的战场上看骸骨遍地。

杀生与求仁,都是一念间的事情。

 

「烛台切,你还好吗?」

茶发紫眼的同僚自鞘首收入长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烛台切除了丢给他一个照常的回复和安定的笑容外并无他法。

不远处的白色身影听到他们的对话,缓缓侧过身来看他们,烛台切循着他地上的剪影望去,一眼撞进他金色的漩涡中。

 

 

「我总觉得,你在躲着我。」

 

鹤丸的出现,还是秉持着他一贯的吓人作风,但老实讲,烛台切并没有被他突如其来的耳边低语所吓到。他看了一眼鹤丸,甩了甩手里的物件,在大晴的日头里一丝不苟的做着审神者吩咐的事情。

对于他的忽视鹤丸笑着耸了耸肩膀,都说本丸里的烛台切是个脾气好耐心强的好老人,明明对方也并没有对他做过什么失礼的事情,偏偏他在他身上察觉出了距离。

 

「主上叫我们去现世买这些东西哦。」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摊平展示在烛台切面前,歪了歪脑袋从纸条后露出小半张脸说,「这样你也不理我吗?」

 

「我并没有不理睬你。」

烛台切回给他一个笑容,接过纸条审视了一番,他目光集中在纸条上,鹤丸的目光集中则在他身上。内番的运动衫将平日掩藏在西装下的好身材显露无疑,宽肩窄腰,富有侵略性的面庞线条,明明有着这样一副野性的身躯,为什么人人都称他是本丸里的好好先生。鹤丸揉了揉头发,不无疑惑的打量烛台切,他才来到这边不久,经过漫长的沉睡与伏蛰,记忆却遗落在了枯燥的历史中。

长谷部解释时说随着等级的提升自然而然就会想起过去曾发生的一切,石切丸也说不如趁着现在好好享受空白而单纯的生活。

但看着烛台切,他总觉得还是经历一下历史的风霜比较好。

 

「我先回去换衣服,等一下在殿前汇合吧。」

男人这么说着又重新将纸条递回来,只是鹤丸并没有接。

「还是你拿着比较好。」他笑嘻嘻的注视着烛台切,后者与他对视半晌点着头收下。

 

 

本丸的主人是个小姑娘,梳着两股柔软又乌黑的麻花辫,她总是喜欢坐在正殿中朝外望着。有一次鹤丸与她在同一处对弈,见她分明未将心思花在棋盘上,他啊啊长叹了一声,扭过身子看背后那一方由门拢起的窄小风景。

只能看到一部分郁郁葱葱的枝叶,从屋檐上方垂下来似的,装点了古朴又沉静的松香木框,远处是天与云,鸢尾与白纽转到一起,从这处看去高的似浮岭,那时候仍是夏季,零星能看到阳光下漂浮的尘土与光晕。

——是既普通又别样的景致。

 

『你信吗,鹤丸。』

审神者呷了一口茶,冲鹤丸笑了笑,『都说世界万物皆有灵性。』

 

『无聊的问题,』

他偏头盯着棋盘继续说,『若说没有,那我是什么。』

 

『既然如此,那千千万万个鹤丸中,你又是谁呢?』

 

对面的小姑娘笑得像山后流淌的清溪,恬静而安好,但她看似无意的问题鹤丸答不出。他绞尽脑汁,肝肠寸断也不知她到底意味如何。

他们坐落在远离人世的八十八座鸟居之后,时间与俗世皆是前尘之事,她不谓人语流长,而他也不知世道深浅。

沉默片刻,审神者又说,鸟居是与人相隔的界限,改日去看看吧。

 

而今这界限落在鹤丸眼中,除了绚烂与纯洁,鹤丸也无他想。他身旁还站着个男人,有挺括的胸膛和慑人的眼眸,看起来威严凛凛,实际上谁都能得到他的笑。

他又向下看去,茫茫白雾中深入着朱红圆柱,看起来十足的、像谪仙之境。

但只有他知道,这里只是战场。

 

 

他又想起了一些与鹤丸有关的事情、是骑着马的、光彩万丈的鹤丸国永。

春天的樱花就像表彰他的荣耀,一些落在他肩上,一些落在他发上。主上难得会带他出去,他看起来孩子气十足的高兴着。

而他则站在有着十字钉板的圆窗前不知所以,他是信长君众多长船刀中的藏刀一把,既不花哨又不华丽,既没有药研的守护之名又没有长谷部的厮杀之力,更遑论出自名匠之手的名声远播的五条鹤丸。

 

这间屋子狭小又阴暗,化灵的刀少之又少,烛台切看着所谓的「哥哥们」的实体刀,只觉得一把把像复制再造出的尸体。

他也是一把尸体,是一把闲暇时供人掌中把玩的尸体。

 

但是鹤丸国永不一样。

即使是与他一同关在这恼人且无尽的黑暗里时,他仍旧是发着光的。

 

他又去看出了囚笼的鹤丸,偏巧那边也回看向这里,他们隔着窗对视,各自眼里都有异样的风景。他的马被渐渐牵远了,可他还是固执的偏着身子看过来。与他一同的药研靠近他和他说了些什么,鹤丸就又笑了。等他再次看过来的时候,烛台切回给了他一个同样的笑容。

是个往日与他谈天说地时并无二致的笑容。

 

这个笑容今次他也在用着,而且使用的对象还是同一个人,烛台切曾多次与长谷部感叹历史的长流,但他身边来来去去的人(刀)却几乎没怎么变过。

他与大倶利,与长谷部,与三日月,与一期一振,与药研,……与鹤丸。

 

他兴奋起来的样子甚至也没太多变化,白色的战衣轻飘飘的置在他身上,脚底的厚木屐踩出童谣似的旋律,衣上的金穗摇摆,他就仿佛随时会飞起来一样。虽然比起短刀们要高大许多,但在烛台切看来,他还是小小一只,又或许是着白着素,看起来脆弱无比,偶尔从袖口露出的一小节手腕,也是苍白的像枯槁的月。

烛台切不知道那细弱的手腕怎么能拎得动那么沉重的刀剑,也不知道沾了血的鹤丸是如何畅然得意,只是被他倏然抓住的腕间,隔着粗糙的皮革感受着滚滚的热源,驱走了眼前的雾霭重重。

那是与鹤丸的白,截然不同的热。

 

「这就是现世吗?」

他的眼睛眨来眨去,是全然没接触过的新奇样子,烛台切不动声色挣开他的掌心,看了看热闹盛大的场面说,「看样子是在举办祭典呢。」

「所以那个车是?」

「人们用来祈福驱病的。」

 

鹤丸看的是行在最前方的一辆鉾车,看起来足够六丈高,十几个人将长绳背在身上弓着身前进,他们拉着的巨轮身上坐着一栋四方阁楼,楼身的凤凰与青龙缠成一幅艳彩斑斓的图景,顶端灿翅斗檐,似鹏飞的金乌。

人流顺着鉾车前行,则刚好与他们二人相对,鹤丸便看见了家家户户盛装游行的样子,他觉得好玩,便想拉着烛台切一起去。

 

「喂,鹤丸,我们可不是来玩的啊。」

烛台切见他跃跃欲试,急忙拉住他,鹤丸却回给他一个满不在意的笑说,「有什么关系呢。」

 

接着他一跃而起,踏着房屋低矮的瓦砖跃到鉾车的屋檐上,外袍猎猎作响,额发也被吹开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笑起来的样子洋洋而又稚气,最后站起的模样却气势磅礴,他似乎藏着一双翅膀,此刻正借着风势的汹涌与金檐上的旗帜一起鼓动如浪。

烛台切觉得这一刻的鹤丸似乎与记忆里某一刻的鹤丸重叠了,他骄傲、凛然、独树一帜。他所有的动作被无限扩大放进他眼中,带着审视的慢镜头拉长,鹤丸俯视的脸庞与眼神就遥远的像天边高云,白色羽织被日光侵袭成粼粼的水镜,所有的一切都让烛台切产生一种错觉

——这样耀眼的鹤丸就仿佛九天神明。

 

他略微眯上眼用手遮挡住刺目的阳光,下一刻鹤丸就回到了身边,但他神情还残留着肆意与飞扬,让烛台切知道这不是镜花水月。

 

「我刚刚在上面听坐在阁楼里的人说晚上还会举行烟火大会。」

不用看也知道话语里有着什么样的期冀,烛台切低下头拉了拉手套说,「把清单里的东西全部买完我们就该回去了。」

「……」

 

他们并肩穿行在人流里,鹤丸双手交叉抵在脑后小小「嘁」了一声,「为什么我总觉得,光忠对我很严厉呢?」

「如果你说服了主上再陪你来也不是不可以。」

烛台切对上他的眼神,两边嘴角一扯笑着回复他。

 

「……嘁,小气鬼光忠。」

「我听到了哦。」

 

 

鹤丸的期冀最后还是没能实现了,但是作为补偿,烛台切承若接连七天都会在他的晚餐里多添一样食谱,这不公正的待遇立刻遭到了次郎的批判,嚷嚷着他也要加餐,甚至不用烛台切费心,他橱柜里就藏着自己的「甜点」。

 

鹤丸晃着脚托腮瞟一眼烛台切说,「这是光忠应该予我的。」

不参与战争在一旁与大倶利说话的烛台切回头看鹤丸,吵闹的饭厅里绝大一部分人都没注意到鹤丸那一句小声的嘀咕,只有大倶利见烛台切停下了话头,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但入眼的只有鹤丸和次郎的打闹。

次郎依旧抱不平,反复嘟囔想喝酒,鹤丸从底下踹了他一脚说再叫就去向审神者告状。

 

本丸的日常仍旧是如此普通、平静,与他们在篡改历史的战场上截然相反的像一场梦。

烛台切与三日月坐在夏季的凉席外赏月,千年的五绝剑同他说这月光就好比他们自身,审神者是水中的倒影,而他们的所作所为皆是波澜。

烛台切又问这波澜是否是真实,月光如此缥缈,同水中的影镜有何区分。

三日月便笑笑,再不回答他什么,他指了指转角交界立在那的鹤丸国永,同烛台切说,你心中早有定夺。

 

夏风渐渐起奏,秋意已来,夜晚是魔物侵袭的时间,实在不该站在廊下言谈,烛台切小声说了句夜安便抱歉的起身打算回房。

余光中三日月宗近也站起向回走,他走到鹤丸面前,在夜色中笑着拉他一同走远。

 

 

主上终于喜爱够了鹤丸,不再时刻抓着他陪在身边,将鹤丸丢去了演练与战场。

这是烛台切近日从短刀口中听来的,他想着难怪最近没见过他,手上滑溜溜的虾身一个个抓的稳妥,噼里啪啦热闹非凡的丢进油锅中。

伴随着油炸的声音,热闹的还有短刀们之间的嘀咕。

 

「主上也怪狠心的,演练里只丢给他一个人去做,哪次不是浑身是血的回来」

「这个我知道,即使是去练级也是跟着大太刀们在高级场,对面投石一次就把主上赠与的金蛋蛋炸没了,然后只能靠自身防御强撑。」

「真是可怜啊,鹤丸桑,今天是在哪里呢?」

「听说是跟一期哥哥在阿津贺志山。」

 

阿津贺志山。

烛台切低敛下眼将浸好油的炸虾自锅中捞起,他也去过那里,但是具体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陡峭的地势和浓雾弥漫的荒原,没有习惯侦查的刀是很难突破那里的。

主上是否是用心良苦还是别有用意实在不得而知,那个惯常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烛台切看不穿,或许能懂她的只有常跟随在身侧的石切丸。出自神社的刀总是能轻易得到她的喜爱,不知是否是因身上常年近有神的味道,她偏爱的那么明显。

 

「烛台切?」

 

听到自己的名字突兀的在一群稚嫩的声音外响起,烛台切顺着声源看去,只见和泉守掀开帘布探进来一颗脑袋。他姣好的脸上灰尘与伤痕交错,远看不出平日爱干净漂亮的习惯,烛台切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迎过去,

「你的脸……?」

「哦,没事,刚回来还没去手入过,我来找国广。」

 

「堀川君的话,大概陪着主上在。」

「咦?好的,谢了。」

他挥挥手打算离开,想了想又探身回来说,「你最近,经常在做内侍啊。」

「没办法,主上的任命呢。」

 

和泉守疑惑的看了看他,不知在心里腹诽些什么,然后打了一声招呼便离开了。

烛台切盯着晃动的藏色帘布没动,若有所思立在过处中央,好一会,五虎退和乱藤四郎说笑着从座椅走出来,见他站在那便疑惑的问他怎么了。

「哦,没什么,桌上还有炸虾,拿去给大伙儿分了吧。」

他拍了拍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抬腿便跨出了嘈乱的厨房。

 

屋外,夕阳涂火一般的从远方烧向近处,颜色窒息鬼魅,耸动着云层,让他想起出征时所见的海。

人的感情是否也像是海呢,他想向审神者求问。

有一些想法跳脱的出自他的脑海,好的、坏的,他抓来抓去,最后空手而归。

 

三日月说他们是水中波纹。

而鹤丸却说他们是椿下土。

这是鹤丸什么时候说的话呢,是他们第一次在那个漆黑的和室中互报名号时,还是最后隔着漏窗分别时?烛台切记不住了,唯有软绵绵的风从他眼角抚过耳畔。

 

他穿过众人的房间,穿过脚边的孤草,穿过审神者安坐的小屋,穿过漫长而深邃的枋廊,终于看见了和泉守。他两三步迈过去,在堀川惊诧的眼神中问,

「鹤丸在哪?」

 

 

鹤丸远没有想到疼痛来的如此痛心疾首。

对方分明与他有同样的发、同样的眼、同样的身姿、同样的刀剑,映在瞳孔中所呈现的却不是同样的一个人,这场景早该司空见惯了,但演练时遇上仅有一人的敌方却也实属少之又少。

只是未在同一归处,未是一个本体,怎么能说是同一个人呢。

鹤丸单膝跪着,擦去脸颊的血迹,澄亮的对角下,那边反而笑的幽默谐趣,

 

「知道吗,我家的审神者也喜欢看这种戏码,遇到我只能说你运气不好。」

 

他喘着气狼狈不堪的挡住突刺而来的进攻,自己反手挥去的刀刃却被轻飘飘的接下,咫尺的距离间他能够看得清他珀色眼睛里的自己,像一扇交叠的镜子将彼此的身影无限拉远。

 

「最后一击!」

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随而来的就是瞬时的黑暗、鼓乐、和有些着急的声音,

 

「鹤丸?鹤丸?」

 

鹤丸睁开眼,面前坐着审神者与石切丸,今剑蹲在他身边帮他按着流血的肩膀,不安的呼唤也是出自今剑,他小小的手掌又软又热,只是无法全部按住伤口,正一点一点沿着指缝流下,汇成一道炽目的红色浸染了他佩戴的白色绒球。

鹤丸想起来了,他已经从演练场回来了,正坐在审神者对面向她汇报战绩。

 

「没事的今剑,你的手被我弄脏了哦。」

他笑着推开今剑,抬头去看审神者掩在面具下的脸,一如平常,只有面具诡异非常的条纹。他总觉得往日与他沉思下棋的审神者和坐在这里锻他练他的审神者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生物,他也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主上,亦或是两者全然才是完整的她。

 

「五战四败,鹤丸,这就是你的战果。」

「还有一胜呢,我的主上。」

 

他和审神者四目相对,夜下暖黄的灯光出人意料的冰冷沉默。

「你在怨我,鹤丸。」

 

鹤丸想笑,但出口的却是几声嘶咳,石切丸在他咳声中说让他先去手入,审神者看他半晌同意了石切丸的意见,今剑便扶着他走出和室。

「主上只是有些急于求成。」

今剑仰着头看他,皱巴巴的小脸着急的想说些什么。

「我当然知道。」

鹤丸总算把刚刚没扯出的笑容拎了出来,只是看起来没起什么安慰作用,今剑看起来也依旧惶惶不安。

 

没事、真没事。

鹤丸向今剑再三保证后,才只身一人踏进手入室。

温暖,以及叮咚叮咚的打击声让他感受到了怀念,炉火烤人的热度淋湿他全身,他缩了起来,发着呆坐到墙角下。

肩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只有痛觉稍稍来迟让他扭曲起脸庞,未料到这动作牵扯到脸颊的伤,一时之间,动或不动都痛,让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

 

他又坐着看了好一会灯泡,才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丢下佩刀,脱下仿佛被涤了赤色的衣服,他光裸着上身拿起平时审神者用来医治的、看起来跟玩具似的棉球棒。

还是很痛,尤其是扭着身子清理肩胛的伤口时,被迫抬起的手肘下,肋骨就像错位一般发出呜鸣的声音。

鹤丸实在不明白,被赋予的这肉身的意义是什么,疼痛的意义又是什么。他视死如归般叼着棉球棒,试探性的捏了捏腹部和侧腰。

 

痛、好痛、果然很痛。

他不由的发出一声嘶气。

 

 

「当然痛了。」

 

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语随风从门后悉数涌入,晚风略有秋的不解意气,清清爽爽拂过鹤丸发尾,他听着这句话就笑了起来,很想仰过头立刻去看那个男人,但是伤口还是很痛,鹤丸只得笨手笨脚的转过身去看与风齐入的烛台切光忠。

 

「但你不是只来看我痛的吧。」

他含糊说着努嘴将棉球棒递出去,烛台切看着他,在昏暗的灯下沉默不语接下他的委托。

 

有了人帮忙到底还是比自己两手两脚要容易的多,鹤丸坐在长椅上发呆,他难得安静,烛台切便多看了他两眼。

 

「我今天想起了一些事情。」

 

鹤丸忽然开口冲烛台切说,但他眼睛没看向这处,所以烛台切说不好他到底是不是在对他说,「伏见那个神社不太大,也没什么人参拜,整日听的只有鸟叫和巫女的自言自语。那个小姑娘看起来和咱们的主上差不多大小,好动的性子却完全和主上相反。」

「我无事,就每日坐在横梁上,看她擦拭我的刀身和鞘,她看不见我,也感觉不到。」

 

烛台切一边动作着手中的物事,一边听鹤丸像个老头子似的碎碎念。他想鹤丸就是鹤丸,这种突如其来的念旧也和百年前一样,他还是喜欢说从前,不过也确实,这样不凡的一生没有人倾听实在太可惜。

 

「我见过人死,甚至很多都是因我而死,但是日渐衰老是没见过的,所以睡了一觉再看时,我都不知道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与她是同一个人。」

他说着摆手笑了一下,「不过我很快意识到这个人是她,因为为了我抹去灰尘的样子是同样的。」

 

「鹤丸。」

 

「嗯,所以知道审神者是不老时我潜意识的安心了,但是我今天在想,性格那样淡泊的审神者为了锻炼我而追求完美,她是不是还是想着早日完成任务,结束使命呢。」

「如果人的死亡是归处,那么我们刀呢。」

 

他忽然抬起了头。

光下的鹤丸没了往日的轻浮和嬉笑,他沉浸千年的气势才慢慢从这具单薄的躯体中浮散开来,鹤丸不笑时的样子总让烛台切觉得他很冷漠,白色的发与衣书写着隔阂与疏离,他琉璃色的眼睛几乎是透明的,但深处却隐隐看的到燃着一小簇炙热的火焰。

 

不过他很快又笑起来,

「啊、不过我不光想起了这件事,织田家的光忠是什么样子,我也想起来了。」

鹤丸眨着眼睛,笑的狡猾又好看,他伸出手探向烛台切的脸,作势要勾掉他的眼罩。当然,这举动轻而易举被烛台切避开,于是鹤丸就耸了耸肩说,「那只眼睛我可是见过完好无损的呢。」

 

「现在不是了。」

烛台切侧过目光,没什么起伏地回复他说,然后帮他料理了下衣服站起身来,「结束了。」

「哦,谢了。」

鹤丸抬了抬胳膊,检查了一下愈合的伤口,很久没听到什么声音后,他才看向烛台切。

 

「光忠?」

「很晚了,早些休息吧。」

烛台切说着,转身推门走出了手入室。

 

 

『呐,光忠。』

『嗯?』

『你看这棋盘上棋子,像不像千军万马的我们。』

 

他们借着月光靠在窗下下棋,棋盘上的白子与黑子正在厮杀,但明显黑子要技高一筹,腹中城池已无法守住,眼看就要被攻城略地。

 

『看我吃掉你的白子。』

鹤丸说着拾起黑子取走了烛台切的几粒白子,然后笑着在与他说话的同时将棋子丢到掌心上观摩。

烛台切还在低头想刚刚丢棋的一步,并未注意到鹤丸说了什么,听到鹤丸不满的怪叫两声后才抬头看他,甫一抬眼便见他作势要把棋子吞进肚子里,他忙站起来握住鹤丸的手腕吼他,鹤丸就笑嘻嘻地说果然被吓到了啊。

 

烛台切不做声了,无奈的看着鹤丸,却听他装腔作势说道,

『好棋都被你坏了啊,光忠,你是故意的吧。』

烛台切回去看棋盘,只见因为刚刚自己动作过大,棋盘上一些棋子被衣服扫过早已不在原位。

 

『这明明是你的错。』

虽知无用,他还是不甘心的为自己申诉了一下,换来对面的鹤丸笑。

他总是在这样笑着,看起来带着几百年的历史和故事,实际上却是如少年般无伤大雅的黠趣笑容。烛台切也喜欢看他笑,虽然他的捉弄对象万变不离的只有自己,但在心跳剧烈颤动后直视那个笑容,就仿佛连鹤丸的心境,他都能感知。

 

『光忠?』

『嗯?』

『你在想什么。』

 

当然是你刚刚的问题。

烛台切这样回答后,鹤丸就站了起来,他从窗口看向窗外。烛台切不知他在看如水的月光,还是隐谧的天空,亦或只是无意的畅想。

月光浸润他的面庞,令他的五官看不真切。

 

烛台切就向前靠近了些,他记得他是说了些什么的,但月光太过刺目,让眼前的一切都融成一团过于光亮的光影。

他喊出了鹤丸的名字,鹤丸也侧过脸应了。

此后的画面忽然截断,他从梦中醒来,唯有窗外朦朦胧胧的日光透过窗沿,与鸟鸣映衬。

 

 

自那晚后的第二日,鹤丸便在出阵的队伍中看到了烛台切的身影,审神者讲话时说,是把岩融派去了别处,所以队长交给烛台切。一期一振笑着附和说是烛台切殿下的话,一定没问题。鹤丸想,当然没问题,Lv99的毕业刀被派来照顾他们这群半吊子,简直是大材小用。

这样想着他去看他,被烛台切的目光逮个正着,不知何故,鹤丸忽然觉得今日的烛台切与往日都不相同,他的眼神太过透彻,似乎轻易就能读出他所有的想法,他讪讪的缩回队伍里,身旁的歌仙不明所以,关切的询问他怎么了。

 

烛台切光忠倒是一如既往的被人信任、被人赞美,战斗时的身姿也是帅气的一塌糊涂,五虎退一脸崇拜的看着他,而鹤丸心情微妙,他难得一次没有被砍的遍体鳞伤回到本丸。

在去向演练场分别时,鹤丸被他拉住问晚上想加什么菜品。

 

「丸子三兄弟?」

 

鹤丸本是随口说的,夜深人静回来后却看到餐桌上摆着两串丸子,还有一份画着奇怪笑脸的蛋包饭,他噗嗤笑了出来,蹦蹦跳跳的坐到了饭桌前。

解决了夜宵后鹤丸心情舒畅的拍了拍肚子,出阵完成的很顺利,演练也是难得一次的五全胜,不知道是不是托了烛台切今日队长的福,不过鹤丸还是双手合十在内心拜了拜他。

一边回味着刚刚吃过的蛋包饭,他一边向房间走去,转过吵闹的打刀房间时,他看到烛台切正坐在廊下赏月。

 

他似乎很是看爱月亮,经常陪他一起的是三日月,偶尔或是石切丸,他们赏月的时候总是喜欢说一些漂亮话,或者不言不语只是看,鹤丸一向不感兴趣。

只是此刻他也情不自禁扶着廊柱看了一眼天上,然而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只知道今日的月好看,但他也没有过去打扰烛台切,好像他很少见到这样深思、又优雅的烛台切光忠。他该感谢此刻打刀们嬉笑的声音,帮他隐匿了呼吸与踪迹。

等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烛台切才转身回到自己房中,鹤丸这才慢慢走过去,站在他刚刚的位置,向上看了去。

 

无星、无云、只有静静的一轮月嵌在深蓝的夜幕里。

 

他想起今早的梦境,他站在烛台切的身后看他们过往的对话与情境,所触的视觉里几乎都是烛台切的观感。他又想起记忆中百年前的光忠,远不是如今这么沉稳的样子。长船的刀都是华丽而花哨的,他们有着细腻又流畅的刀纹,一把把刀身铮亮明丽。烛台切也是这样锋利好看,只是那时候他还没被赋予「烛台切」的名号。

他们在漆黑的刀室中相遇,在明艳的晴日中分别,相隔几十年后,错身在仙台伊达家。

 

鹤丸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知道烛台切在想什么了。

 

鹤丸不在看月了,他想了想转身走到烛台切刚走进屋内的门前。纸门薄薄一层,隔不住声响、也隔不住月光。

他抵在门上轻轻喊了两声烛台切的名字,似乎理所应当,没有声音回复,他也没有在意,兀自低吟着说道,

 

「今晚的月色真美,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光忠。」

 

 

鹤丸终于跻身进了八十级,审神者也不再对他进行斯巴达式的锻炼了,他一下子又悠闲了下来,偶尔被派去出阵,或者干脆窝在本丸里,戏弄游鱼也好、把玩花草也罢,总之每日过得开开心心。

审神者经常叫他一起下棋,不做任务的时候,她又是那个惯常安静的小姑娘了。时令也入了秋,本丸被树叶的黄覆盖了大半,屋顶、石路、小溪、廊板,被秋风淘气的送满落叶。打扫的任务当仁不让属于烛台切,他扫了两日后,就把整日耍闹的鹤丸也拉去打扫了。

 

今日鹤丸与审神者坐在正殿中下棋,审神者忽然和他说,她要走了。

鹤丸猛得停住了落子的手,一动不动盯着她看。她没带面具,小巧的脸上还是少女的模样,两个脸颊略有婴儿肉,看起来粉嫩又可爱。

 

「不该惊讶吧,我是被任命而来,什么时候走都不稀奇。」

「可是我们的任务还没全部完成吧。」

「所以接下来还会有人接手。」

 

她说的那么坦然,好像一手将他从锻刀房接出的并不是她、好像把他们打造成一个大家庭的也不是她,但是鹤丸也不是初生天地并不知世的灵魂一枚了,随着等级的提升感知他人的情感似乎已经轻而易举。他明显察觉的出,虽然面上波澜不惊,但他的主上心里并不如此。

也因为如此,鹤丸没有接话。

 

「争取早日毕业吧,鹤丸。」

审神者笑着同他说,鹤丸点了点头,后把目光转去看红与黄覆了全部的这座本丸。

 

然后鹤丸去看了鸟居,转过光秃秃的树木与枯草,秋日的天高的不像话,但是这样的鸟居似乎更美了,红得仿佛与山相连,在荒原的土地上燃起熊熊火焰。

他站在石径前看了一会,烛台切就探着头过来寻他了,他冲他摆摆手,光忠便走到他身边和他站在一起。

 

鹤丸对他说,「我们是刀,与人有别。」

烛台切嗯了一声,鹤丸又说,「我一度觉得这里是战场,但是只有战场才是我们的归宿。人可以死,然而刀却不能折。」

这回烛台切不说话了,他注视着鹤丸,目光深邃。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烛台切光忠。」

鹤丸将手背过去,没有逃离与他的对视,在微仰的角度下看,烛台切的颚角与线条都那么锋利,夕阳被他挡在身后,只有光辉涂在他深色衣物的边缘,将他衬的伟岸又高大。

 

他沉默不语。

鹤丸又说,我们会存活至千年之久,不死不枯。

 

 

冬日落了第一场雪的时候,本丸举办了酒宴,刀们卸下厚重的装备,聚在宽敞的正殿里热热闹闹的聊天。审神者也在一起,被次郎闹着喝了好几口酒。

她就要卸任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虽然不舍,但是无法改变,就借着落雪的名义为她送行。她心里清楚,所以对于次郎的劝酒没多推脱,三两下就把碗里的喝干净,再看次郎时发现他不知何时变成了三五个。

 

鹤丸笑嘻嘻的扫视周围,他见烛台切也在笑,身边经常呆的大倶利却没在,转眼一看,那人正被宗三和和泉守闹着喝酒,鹤丸就拿着酒盅,绕到了烛台切旁边。

 

「在伊达家的时候也这样热闹过啊。」

鹤丸给他倒满酒后,将自己的也加满,语气怅然的同烛台切感叹,随之得到他的赞同,「恩,虽然时间寥寥,但是在伊达家时很开心。」

 

「其实我在仙台的时候见到过你哦。」

「哎?」

 

鹤丸看烛台切惊讶住的侧脸不由的噗嗤笑出声,他见过太多样子的烛台切光忠,沉着、冷静、温柔、忧郁,虽然也经常致力于惊吓他的行为中,但他总是不为所动。所以一直以来想见的样子突然出现在烛台切的脸上,让鹤丸的成就感一下子饱胀起来。

 

「什么时候?」

 

烛台切还在追问,宗三却忽然把目标转移到了他身上,一身粉轻飘飘的就挪了过来,手里还拎着酒坛。烛台切推脱不过,就在左文字家和栗口田家的欢呼下干脆利落的喝下了三大碗。

身边一干人像狂热的烟火,呼啦啦的来,呼啦啦的走,烛台切再去看鹤丸时,他反而缩去了审神者身旁,他刚要走过去,就看他用手指比划在唇边,嘘了一声。

 

仿佛是为了应和他的嘘声,吵闹的大殿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审神者拉着石切丸小声啜泣的声音便一下子被放大入了众人耳中。

爱哭的五虎退立刻抽泣了起来,紧随着是清光和秋田,刀们一哄而上将审神者围了起来。

 

看起来虽有几分滑稽,但离别的气氛还是将刚刚热烈的心情打散,烛台切倒不至于同短刀一起流泪,只是与相处已久的主人分别,到底还是有些难过,他用眼神去找鹤丸的时候,他正侧着头看窗外。

不知他是在看星、看月、还是看无垠的天空。

 

哭也哭了,笑也笑了,所有的情绪最后都融进了狂欢中。烛台切没见过那样的审神者,她笑起来的样子跟十七八岁的少女没有什么分别,哭起来的样子也像极了稚嫩的孩童,趴睡在石切丸肩头的模样更是让人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但是纵观躺在地上横七竖八尸体时,这种情绪立刻烟消云散,烛台切叹了口气,指挥着仅存理智的几个人清理起了战场。

 

「光忠?」

「恩?」

 

鹤丸的声音就是这时从门外传来,烛台切应声转头去看,只看见了一颗发亮的脑袋嵌进了深蓝的夜里,他收起大家脱下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后,朝鹤丸走去,难得吐槽他说,

「你是月亮吗?」

「什么?」

结果鹤丸听不懂他说的什么,疑惑的看了眼天上,又不明所以的看回来。烛台切觉得好笑,拍了拍他的脑袋,一步跨过他身边。

鹤丸揉捏着头发,盯着烛台切的背影几步追了上去。

 

烛台切的本意是让鹤丸去休息,但是鹤丸坚持要陪他,他只能应允。当扶着东倒西歪的三日月时,俩人不禁同时发出「连三日月也醉成这样」的不可思议的感叹。

将横尸在正殿里的刀们一一搬回自己的房间后,早已是夜的时间。

 

入了冬的夜晚安静的不像话,听不到虫鸣、响动、或者只是单纯的风声。

鹤丸还是第一次和烛台切一起赏月,微低的气温下能看到吐出的白气,软绵绵得一团爬上他的鼻尖,让他冷的瑟缩了一下。

 

「今日不是赏月的好天气啊。」

 

烛台切坐在他身侧喃喃说。

鹤丸倒觉得无所谓,不如说本身他就对这件事兴致缺缺。那日偷偷与他同看同一月亮的事情他没说,他也不知,烛台切是否知晓他悄悄的心思。

既已看过了那么美妙的月,这被遮在云层后的凄凉光芒鹤丸觉得不看也罢。

 

大概是觉得太沉默,烛台切咳了两声继续同鹤丸说,「刚才你说,在仙台时见过我,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这么久之前的事我怎么会记得呀。」鹤丸耸了耸肩,语气莫名无辜。

 

烛台切停顿了一下,追问道,「当时为何没叫住我?」

这回鹤丸笑了笑,不甚在意的说,「本来是想吓吓你,结果错过了机会,就没再见过了。」

 

他这句话说过后,烛台切便转头去看坐在他身侧笑着的鹤丸,朦胧夜色里,他的白就像天上的明月,缥缈、皎洁、遥不可及。想起曾在仙台时的过往,说没有期冀相见那是不可能的,但他已被赠与他人手,只偶尔从主上的口中听闻五条鹤丸的种种已是幸事。

但看着此刻的鹤丸,分明与记忆中的鹤丸同是一人,他骄傲、凛然、独树一帜,即强大、又温暖,让人心生眷恋。

 

烛台切眼中的鹤丸总是有千种百种,但他从不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鹤丸蜷起双腿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直立起身子,他甩了甩衣袖,又拍了拍衣摆。月从云层中慢慢移出光辉,将他的面容沁入那冷淡的光晕中,鹤丸就与他的记忆里的那晚重合了起来。

他转过脸,鏐金的眼中也有千种百种的过往。

 

烛台切忽然记起了很多,也有很多话想和他说。

但鹤丸突然打断了他张开的口。

 

「你第一次在本丸见我的时候,认出了我吗?」

烛台切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鹤丸又问,「即使是那个青涩、不带任何记忆的鹤丸国永?」

这回烛台切没有犹豫,他飞速又肯定的回答说,「是你。」

 

鹤丸一下子就笑了起来,他伸过来手递到烛台切眼前,那双手和烛台切惯常看的一样,白皙得仿佛能窥见皮表下流淌的血液,就是这样一双看起来脆弱的手,可以挥舞刀剑、也可以坚定的将他拉起。

手的主人笑说,「快点去看一下吧,我刚听到次郎又不知跑去哪屋闹了。」

 

恩,好。

烛台切应着,将手递给他,让鹤丸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相传过来,也容鹤丸玩闹一般的将他拉起身来。

他们并立去向光点非凡的去处,冬日的月光温暖的洒在俩人肩上,烛台切忽然从余光中注视到夜幕里的星点从空而落。鹤丸也发现了,停下了脚步扯着他衣角叫他看。

 

是雪。

冬日的第二场雪,正蓬勃的落满这座刚被回忆填满的本丸。

 

春日,要来了。

 

 

 

 

Fin.

①八十八座鸟居,借用火影《迅雷传》中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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